2年半以前发在博客上的一篇文，今天被唤上未名的时候翻出来的。

此刻，9月的北京，也是一蓑烟雨，满城飞絮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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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的奋斗

    挣扎了这么久，终于决定把自己卖出去了，我到底缺乏一些勇气和冲劲，面对选择始终是绝对保守的。C企算是个不错的选择，满足了所有的需求，除了梦想。总是这样。在我的选择里，梦想始终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吗？我这样深深地扎进现实的尘埃里，任自己枯萎和腐坏。我会在以后的岁月里习惯这种死亡的气息吗？

       我不知道。

       刚上大学那会儿，军训，下雨，在室内站军姿。队列中的沉默就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。每天出操前都要涂脂抹粉很久的年轻女教官，突然问了一句：你们以后最想做什么？

       屋里很安静。许多年了，我们习惯了在人前谈论理想、梦想。中国的孩子们会很早，在国外的同龄人还不明白什么是“科学家”的时候，就会树立自己的远大理想。其实，直到现在，我们知道的也并不比那时候多。我们能做的，只是摆着僵硬的姿势，继续生活，就像现在我们每个人凝固的姿势各异的军姿。

       后来，终于开始说自己“以后想做什么”。大家说了很多，一些关于年少的，青春的，清高的，美丽的，调侃的。。。轮到我的时候，我说我要阿尔比斯山脚下开一家小店，它是咖啡馆、花店，书屋。。。。大家开始嘲笑我飘洋过海的梦想。我也跟着大家一起笑。那时候我想我们都傻呵呵的。尤其是我。

      再后来过了多年，辗转去了很多地方，遇见有意思的人，有意思的事。每到一个地方，都要认真的不时的谈论自己的梦想。都忘记了。只有那家阿尔比斯山下的小店一直记得。却再没有跟人提起。

      我们总是沉浸在太多抽象的话题里，关于人生，关于家庭，关于社会，关于责任，关于爱情，关于幸福，关于美丽，关于智慧。。。。我们在云雾缭绕的群峰间遥远的呐喊，希望对面山上的同类听到并理解，可是，我们甚至不确定，对面是否真的有座山。

      也许我们只是想借山间的回声安慰自己的形只影单。

      今天在地铁上看到一对夫妇，拎着尼龙袋和大大小小的包袱，看来是刚到北京，也许是探亲或是打工。地铁快开的时候，女的拽着一个包袱冲进来，男的在路牌前指指点点犹豫了很久。突然过来，一把把女的抓下车来，一口乡音喊道：错唻，错唻。。。。女人跟在他身后，嘴里兀自絮叨些什么。

       我一整天在想着这个场景。不知道是哪个触发了我敏感的神经。也许是我手上拎着的沉重的电脑包遇见了他们朴实的包袱，也许是我的羽绒服里裹着的西装套裙撞见了他们实在的棉袄，也许是我沉默地站在地铁拥挤的人群中，跟这里的每个人一样对这个城市冷漠而熟练，也许是我离开太久太渴望实实在在的自然的血肉，沾满泥土的红润的脚，地里招摇的绿色，松树都长得九曲盘桓的青山，冬天沉默地喘息着的灰蒙蒙的大海，夏夜里安静的虫鸣。。。。我背弃了他们，在城市的钢筋混泥土之间挣我的一息安身立命之地，冷漠而熟练的生存。

       而怎样的一生不是一生啊。谁又有资格评判怎样的一生才是你或我真正应该承受的？

       我想起我的阿尔卑斯山下的小店。

       也许哪个清露璀璨的早晨，山下的农民收工回来，把随手捋来的薰衣草插在自家的篱笆上，去抢妻子手里的锅碗瓢盆，就成就了我的花店；

       也许哪个阳光明媚的午后，他们淘气的孩子带着爸爸图画最多的一本书，爬上树去，在树影斑驳里聚精会神的翻弄一会儿，就成就了我的书屋；

       也许哪个风雪交加的晚上，他们围坐在炉前，捧着咖啡或牛奶，小声的祈祷明天的好天气，就成就了我的咖啡馆。

       同样，也许那个农民和中国的农民一样，会梦见自己住进大城市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，梦见和穿着晚礼服的妻子在舞会上跳舞，梦见儿子长大了，当了科学家。。。。

      所以，我找不出所以。也许，没有也许。

      我们究竟要怎么样呢？或者说究竟要我们怎么样呢？

Turandot 发表于 2008-02-27 15:48:12 阅读[205]